双十一当晚,零点,另外两个室友紧张地抢单、算满减,我想着明天周一,只下单了一本书,便淡定地睡去了,心里大概还因为自己躲过了剁手风波而沾沾自喜。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粉底液快要用完了,只是一个早饭的时间,我就又被“满减”的浪潮淹没。满心欢喜的看着购物车十几个订单,把另一张不常用的银行卡里的钱转存到生活费的卡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真开心。
几天以后,烦恼也来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成了我和快递点之间的距离,一件一件的快递让我不胜其烦,每天都要想着怎么优化路线才能最省时,最省力。宿舍的小小空间也逐渐被填满,舍友说我是个不拆快递的可怕女人,我想说,不是我不拆,是拆了,我不知道放在哪。于是我意识到,囤积,是一种短暂的幸福,长久的麻烦。再囤,终有一天也会被扔掉。
我们都或多或少的逃不过囤积这个怪圈:奶奶看到超市促销买了两年的餐巾纸,隔壁的老爷爷衣食无忧却总是捡垃圾带回家,妈妈双十一买了一年的衣服,女生的化妆品空瓶后总是还留着瓶瓶罐罐……
这里涉及到一种精神障碍,就叫做囤积。
囤积症的始祖是科利尔兄弟。1947年3月21日,警察在纽约市哈林区一幢有三层楼的豪宅中发现了被饿死的兰利科利尔,三个星期后,警察才有发现了他的哥哥,已经死亡的霍默科利尔,为什么在同一个房子内要个三个星期才发现另一具尸体?
答案是,他们兄弟俩在这间密不透风的别墅里,用170吨的废品铸成了一座垃圾王国。兄弟俩用杂物在家里建起了一道屏障,在此前曾有社会工作者尝试帮助他们清理,甚至警察想强制拆除,可在他们眼中这些垃圾神圣不可侵犯。即使你动了,他们也会原封不动的归回原处,并循循善诱地告诉你,这些设计简陋的口腔清洁广告和16岁时穿过的短裤对他们的精神世界是何等重要。
令人诧异的是,科利尔两兄弟都曾就读于著名的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哥哥荷马拿到了法律学位成为一名律师,弟弟兰利则主修工程而且还是一位出色的钢琴家,曾在卡内基音乐厅演出,科利尔兄弟出身于比较富裕的家庭,父亲是一位富有的医生,母亲则是一名歌剧院歌手。1929年,他们相继去世后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科利尔两兄弟,1933年哥哥荷马因为眼底出血导致失明于是弟弟兰利放弃了钢琴经销商的工作回家专门照顾哥哥。那时候正值美国大萧条时期,他们所居住的哈林区正在由上流社区向犯罪率高的混乱社区转变。由于这对古怪的兄弟终日闭门不出,于是周围的人们开始好奇起来,有些调皮的孩子经常往窗户上扔石头。这使得科利尔两兄弟愈发不安,为了安全起见,弟弟用铁栅栏封闭了窗户和大门并把门铃也拆除,而这时水电煤气和电话也早已因欠费被切断。他们彻底过起了远离社会的日子。弟弟兰科由于长期不出门患上严重的囤积症,渐渐的,两人用了30年将各种“藏品”填满了公寓,弟弟用自己工程学的专业知识设下了巧妙地机关,最终他死在了自己的机关下并被成堆的坍塌的垃圾压死,哥哥由于双目失明、无生活自理能力最后也饿死在公寓。不知过了多久,邻居由于公寓中散发的恶臭报警,警方才发现两兄弟的尸体,与他们的170吨藏品。
试图用物品来填补内心的伤口,通过堆积来宣泄情感。这就是囤积障碍的显著特征。囤着,似乎就是一件有安全感的事情,我们还会安慰自己:以防万一,能够用上。
有一次搬家,发现留着好多小时候觉得有意义的东西,可是我不能一直带着它们,那会是负担。我们常常想,既然有些东西那么转瞬即逝,那就多抓住一些,来索求满足。可是,你忘记了欲望是一个旋涡,越囤积,内心就越匮乏。终有一天,该扔掉的,一件也不会留,一件也不能留。
用物质的丰裕去填满精神的空虚是一种惯常的自我抚慰手段,但我们常常忘记了自己是否能够消化这些囤积起来后的庞然大物。这些小小的东西表面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影响,可囤积起来的每一件都牵扯着我们的注意力,于是,琐碎的一切,便成为了我们的负担。
不想扔掉,让拥有大于所需,以为生活永远都有可以调度的空间,可最终却淹没了自己。
如果能够选择,请别心有匮乏的囤积。